第699章 李石遠的提醒

　　桑塔納開到李家樓下，天已經擦黑了。
　　從友誼飯店開車到首都大學，壹路“偵破”，找到最美校花，再緊著往家趕，能趕在天黑前到家，範縣長已經堪稱神速了。
　　來到樓下，李秋雨又猶豫起來，逡巡著不肯上樓，望著範鴻宇，可憐兮兮地說道：“我待會真的就說那壹句話就行了？”
　　範鴻宇笑道：“妳可以壹句話都不說。”
　　李秋雨便狠狠瞪了他壹眼，咬咬牙，頭壹揚，大步上了樓梯。
　　說起來，在整個大家族裏，小魔女第壹就怕大伯李石深，第二怕老媽，其他人，包括李石遠在內，小魔女都有的是辦法“對付”。
　　範鴻宇微微壹笑，跟在後頭。
　　此刻李家的客廳裏，李春雨簡直度日如年，不時偷偷看表。
　　李石遠和熊艷玲各據壹方，李石遠慢慢抽煙，雙眉微蹙，熊艷玲板著臉，端起茶杯壹口壹口喝著，正眼都不看李春雨壹下。
　　是真生氣了。
　　夜總會，灌男人酒，抓花臉，燒寶馬車！
　　哪壹樣熊艷玲都絕對無法和自己的寶貝閨女聯系到壹塊去。
　　而這壹切，似乎又是因為李春雨交友不慎引起的。
　　李二少自覺“有罪”。
　　現在只指望著範鴻宇快點帶著李秋雨趕回來，正主到了，或許能夠分擔壹點壓力亦未可知。關鍵還在範鴻宇，他說的話，也許老爸老媽能聽得進去。
　　早知道如此，就該留範鴻宇在這裏“遭罪”，自己去首都大學接小魔女好了。
　　失誤！
　　大大的失誤！
　　對李春雨的坐立不安，熊艷玲視而不見，李石遠卻掃了壹眼過去，神情嚴厲。
　　李春雨頓時就坐直了身子。
　　老頭子是在罵他定力不夠呢。
　　定力不夠，胸無城府，仕途上是大忌。
　　好在門鈴終於響起來，李春雨就好像屁股上裝了彈簧壹般，“嗖”地蹦將起來，直撲過去，打開了門。
　　李石遠不禁輕輕搖頭，眼裏閃過壹抹失望。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來這句話真是沒錯，李春雨就是這麽個性子，再也勉強不來。
　　真要是不適合走體制路子，也只得另辟蹊徑了。
　　出現在門口的，果然是範鴻宇和李秋雨。
　　李秋雨壹進門，立即就變得乖巧無比，雙手交叉在小腹前，勾著頭，慢慢挪過去，來到熊艷玲面前，低聲叫了壹聲“媽”。
　　熊艷玲擡眼看了她壹下，淡然問道：“秋雨，昨晚上妳們學校的文藝活動，搞得很成功吧？獲獎了嗎？”
　　李秋雨原本略顯蒼白的小臉頓時布滿紅暈，纖巧的手指絞成壹團，眼淚就淌了下來，囁嚅著說道：“媽，對不起，我不該跟妳撒謊……”
　　熊艷玲淡淡說道：“可是妳已經撒謊了。”
　　“媽，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個，那個許明誠，他就是個壞家夥，我……我太氣憤了，我忍不住……”
　　李秋雨的眼淚越淌越多，擡起手背，擦拭了壹下。柔和的燈光下，穿著水兵服的小丫頭人美如玉，益發的顯得楚楚可憐。
　　“這個世界上的壞家夥，不止壹個兩個，妳都能收拾了？”
　　熊艷玲依舊不動聲色地問道，語氣平靜。
　　“我……我就是太氣憤了……”
　　李秋雨本能的要辯解，壹張嘴就想起了範鴻宇的叮囑，將辯解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再次嘀咕了壹句，又擡手擦眼淚。
　　範鴻宇靜靜站在壹旁，不坐，也不說話。
　　從進門到現在，李石遠，熊艷玲誰也沒搭理他。這正是李家完全接納他的表現——沒把他當外人。
　　當著他的面，熊艷玲就教訓自家閨女。
　　可見在熊艷玲心目中，這屋子裏，沒外人！
　　“妳這麽做，想過後果嗎？”
　　熊艷玲的語氣，略略提高了幾分。
　　李秋雨老老實實地答道：“沒想過……就想，就想教訓他，叫他今後別再欺負人……”
　　聽著這孩子氣的話，熊艷玲也板不下去了。
　　說起來，李秋雨實在也是個孩子，這不才大二呢。
　　“教訓他有很多種方法，為什麽壹定要用這種方法？最笨的壹種，把自己直接搭了進去。秋雨，妳是女孩子，又是在校學生，壹點都不註意個影響嗎？”
　　熊艷玲怒道。
　　李秋雨又擦壹把眼淚，抽泣著說道：“媽，我下次不敢了……”
　　熊艷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呵斥道：“還有下次？這次我還沒跟妳說道清楚呢！”
　　“反正，反正範鴻宇和我哥都已經來了，他們會處理好的嘛……媽，您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
　　李秋雨撅起紅艷艷的小嘴，無限委屈。
　　“妳呀……”
　　熊艷玲長嘆壹口氣，恨鐵不成鋼。
　　李石遠及時開了口，說道：“鴻宇，過來坐吧。”
　　“好的，李叔叔。”
　　範鴻宇忙即答應壹聲，向前兩步。
　　“熊阿姨。”
　　熊艷玲臉色稍霽，點了點頭，說道：“鴻宇來了，坐吧。”
　　“是。”
　　這才在壹側的沙發裏落座。
　　李石遠又吩咐道：“秋雨，沏茶去。”
　　“哦……”
　　李秋雨嬌嬌怯怯地答應壹聲，慢慢轉過身去，立馬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瞬間眼淚就止住了。不過動作還是慢慢的，輕手輕腳，免得露出破綻。
　　要說剛才小丫頭流眼淚，也不是裝的，是真委屈。
　　許明誠那樣的壞蛋，就該教訓。說破大天去，李大姑娘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只是方式方法不怎麽講究罷了，下回倒是要註意改進。
　　熊艷玲真正生氣的，也是她們的方式方法，太笨了，殺人壹萬自損八千，甚至自損壹萬二。
　　世家大小姐，名聲是很要緊的。
　　何況李秋雨是如此漂亮，整個京師豪門圈子裏公認的大美女，那就更加要講究個淑女風度。熊艷玲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家閨女是個“女漢子”。
　　“鴻宇，這個事，妳怎麽又摻和進去了？”
　　範鴻宇壹落座，熊艷玲就毫不客氣地問道。剛才在家裏，李春雨基本上就沒怎麽開口。李石遠和熊艷玲都沒有問得很詳細，光顧著生氣呢。當然，也不排除李春雨故意三緘其口，既然範鴻宇要來，就由他去“扛”好了，反正他親口承諾過的，可不能反悔。
　　範鴻宇忙即答道：“熊阿姨，是秋雨給我打傳呼，我才知道發生了這麽個情況。昨天，陪著尤省長和邱明山書記，壹起去拜見了洪副總理，匯報了有關國企改制的壹些工作。”
　　洪副總理召見青山省的三名幹部，也不是什麽機密，熊艷玲在中辦工作，知道這回事。
　　聽了範鴻宇這話，熊艷玲情不自禁地瞥了李春雨壹眼，略略有些奇怪。
　　李秋雨惹了禍，不第壹時間打電話給自己親哥哥，卻給遠在千裏之外的範鴻宇打傳呼，是什麽情況？
　　範鴻宇笑了笑，解釋道：“秋雨是小孩子脾氣，擔心春雨批評她呢。”
　　正端著茶水款款走過來的李秋雨扁了扁嘴，顯然，小姑娘不樂意被人家稱呼為“小孩子”。只是當著熊艷玲的面，範鴻宇這樣的解釋是最妥當的。
　　事實原本如此。
　　“他有什麽資格批評妹妹？壹個助學貸款基金，給他管得亂七八糟的，什麽混賬東西都招進來辦事。”
　　熊艷玲悶哼了壹聲，怒道。
　　李春雨頓時憋得。
　　“熊阿姨，這個也不能怪春雨，人心隔肚皮。那個許明誠，說起來也是挺光鮮的，幹部家庭出身，首都大學畢業，家裏開著公司，不缺錢。照說無論家庭教育還是學校教育，都應該比較完善。誰知道這人卻是個被慣壞了的花花公子。”
　　“周大全是他姐夫，也是個重要原因。”
　　李春雨忍不住加上了這麽壹句。
　　這句話，含義比較豐富。壹來說明許明誠膽大妄為是有底氣的；二來也給自己做了個辯解。就是看在老周家的面子上，才都這個許明誠另眼相待。京師世家豪門之間的關系，原本就很復雜。在這樣的事情上給老周家壹個面子，李春雨並沒有做錯什麽。
　　“就這樣，他就敢胡作非為？”
　　熊艷玲臉上浮起壹抹怒色，輕輕壹拍沙發扶手。
　　範鴻宇說道：“熊阿姨，我們今天下午和周處長溝通了壹下，周大全以前對這個情況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的態度還是很明確的，絕不包庇。估計就在這兩天，會督促許明誠去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這個事，關系到整個希望工程的聲譽，相信司法機關會低調處理的。盡可能不張揚。”
　　“哦，老周家那孩子，有這樣的胸襟覺悟？”
　　李石遠插口問道，神情略略有點意外。
　　李春雨嘴角閃過壹絲譏諷之意，說道：“他的覺悟本來也不咋的，跟我們談條件呢。範鴻宇提醒他，這個事，讓他考慮考慮他們老周家長輩的想法，他才不情不願答應下來的。”
　　李石遠微微頷首，說道：“這個提醒很有必要。如此看來，老周家那孩子，有點盛名難符了。孰重孰輕，都掂量不清楚。”
　　“所謂關心則亂。周處長最終能夠下定決心，也算是很有擔當了。”
　　範鴻宇倒是為周大全辯解了壹句。
　　李石遠望了他壹眼，雙眉微蹙，說道：“鴻宇，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那麽堅持原則。權宜之計罷了，今後要多加註意。”
　　範鴻宇壹凜，忙即欠了欠身子，說道：“是，李叔叔，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