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於偉光沈下臉來，呵斥道。
　　其實於省長心裏早已經在打鼓。秘書壹貫都比較穩重，眼下如此失態，必定是發生了天大變故。只是為了在醫院院長等人面前保持自己副省長的威嚴，才故作姿態罷了。
　　“省長……”
　　秘書咽了壹口口水，艱難地說道，眼睛只在醫院諸人臉上瞥來瞥去，顯見得是機密大事。
　　院長等人也是人精，正要起身離去，於偉光擡手止住了他們，自己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秘書立即緊緊跟上。
　　“什麽事？”
　　來到走廊拐彎處，於偉光這才皺眉問道，依舊有些不悅。哪怕發生了再大的事，妳也不必如此驚慌，這天塌不下來。
　　秘書左右壹瞥，確定無人在側，這才湊到於偉光跟前，附耳低語了幾句。
　　“什麽？”
　　於偉光大吃壹驚，雙眼猛地瞪得滾圓，和秘書剛才壹樣，仿佛見了鬼似的。
　　“這怎麽可能？洪州市局？哪來那麽大膽子？”
　　“省長，消息已經核實了。人確實是洪州市局帶走的……”
　　秘書緊張地說道，又咽了壹口口水，眼巴巴地瞅著於偉光，眼裏全是驚慌畏懼之意。
　　鄭美堂鄭副主任“威名遠震”，他們這些省政府的大秘書俱皆是清楚的。原以為只要有袁留彥書記罩著，鄭美堂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事。不料這壹回……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啊！
　　“易長天發瘋了嗎？”
　　於偉光還是不敢置信，伸手向上衣口袋裏摸去，卻是空的。近來於偉光正在戒煙，但當此之時，哪裏還顧得上這個？
　　秘書忙不叠地掏出“青山王”，遞給於偉光壹支，又緊著給他點上了火。
　　於偉光狠狠抽了兩口，惡狠狠地盯著秘書，問道：“人是在省委黨校直接帶走的？”
　　“對！聽說是當著文校長，陳校長和範鴻宇的面帶走的……”
　　秘書連連點頭。
　　“範鴻宇？這事又跟他有關？”
　　於偉光再次大吃壹驚，失聲道。
　　秘書想了想，小心地說道：“這個還不大清楚，但當時他確實在場……不過，省長，這，應該和他沒什麽關系吧？他……他能有這麽大能耐嗎？”
　　“哼！難說！這家夥，就是個怪物，掃把星。只要他出現在哪裏，哪裏就不得安寧。彥華的梁光華，都快退休了，還不是被他弄得灰頭土臉，壹個跟鬥栽到了底？”
　　“那……那現在怎麽辦？”
　　秘書怯怯地問道。
　　“怎麽辦？回去！”
　　於偉光狠狠將煙蒂甩在地上，伸出穿著錚亮皮鞋的大腳，狠狠將煙蒂碾碎，半點領導風度都不講究了，轉身就走，跟醫院院長壹個招呼都沒打。
　　望著於偉光匆匆而去的背影，醫院諸人大眼瞪小眼，都犯起了楞怔。
　　但可以肯定的是，省裏壹定發生了驚人的大事，搞不好還是更高層發生了大事，不然，於副省長不至於如此緊張。
　　要嚇到壹位副省長，可不得了。
　　急匆匆上車，於偉光隨即吩咐：“去青山賓館，快！”
　　說著，擡腕看了看手表。
　　秘書也跟著看表，不堵車的話，應該還可以趕得上午宴。
　　看來於省長也意識到事情不大對。
　　直接把袁留彥的大秘書帶走調查，可見對方已經動手了！
　　當此之時，於偉光別無選擇，必須先去青山賓館，再不過去，那就是和尤利民徹底“決裂”，後果實在太嚴重。既然人家敢於直接向鄭美堂出手，必定是做好了最周密的準備，不出手則已，壹出手便雷霆萬鈞，不容有失。
　　司機也從後視鏡裏看到了於省長滿頭的汗水和鐵青的臉色，意識到情形不對，不待吩咐，徑直開啟了警報器。他這車上安裝了壹個可以發出警報聲的喇叭，緊急情況時可以用得上。
　　壹路飛馳，闖了好幾個紅燈，豐田車總算及時趕到了青山賓館。
　　於偉光疾步而入。
　　正好尤利民韋春暉陪著令千秋等人從會議室出來，前往餐廳，見到於偉光急匆匆而來，尤利民便停住了腳步。
　　“省長！”
　　於偉光快步來到近前，向尤利民微微鞠躬為禮，伸手擦了壹把汗。
　　尤利民微笑說道：“偉光同誌，身體舒服壹點了嗎？”
　　於偉光暗暗苦笑，臉上都是陽光燦爛，連聲說道：“謝謝省長關心，去醫院瞧了壹下，開了點藥，好多了……”
　　臉頰禁不住火辣辣的，滾燙滾燙！
　　尤利民便微笑頷首，扭頭對令千秋說道：“令董，給妳介紹壹下，這位是於偉光副省長，分管交通建設。剛才身體有點不適，去看醫生了……偉光同誌，這位就是令氏集團董事長令千秋先生！”
　　於偉光趕緊向令千秋伸出雙手，壹叠聲說道：“令董，您好您好，歡迎歡迎！”
　　令千秋自然不明白這其中發生的諸多故事，笑容可掬地和於偉光握手寒暄：“於省長身體不適，還特地趕過來，千秋十分感動。公務操勞，於省長要多多保重身體。”
　　“哈哈，就是壹點小毛病，不要緊的，謝謝令董的關心……”
　　蕭郎冷眼旁觀，心中暗暗冷笑不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只不過於偉光為何如此前倨後恭，蕭郎卻有點不明所以。洪州市局暗地裏采取的那些行動，極其保密，知道的人很少，專案組是由易長天親自掌握的。
　　範鴻宇事先沒對蕭郎說起。
　　青山賓館觥斛交錯，賓主盡歡。
　　省委壹號辦公樓三樓西端辦公室，卻又是另壹番光景。
　　辦公室正中央，壹個白瓷杯摔得粉碎。富麗堂皇的明黃色地毯厚近壹寸，白瓷杯居然摔成碎片，可見袁留彥使盡了渾身力氣。
　　“混蛋！”
　　“豈有此理！”
　　“狗膽包天！”
　　壹貫甚為講究官威官體的袁書記，此刻臉色鐵青，咆哮如雷，重重壹巴掌拍在紅木辦公桌上，鋼筆文件鎮紙等“劈裏啪啦”地跳了起來。
　　“豈有此理！混賬透頂！”
　　袁留彥實在氣得沒法了，如同壹頭被徹底激怒的洪荒猛獸，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滿腔怒火不知該如何發泄。
　　黨校文校長佝僂著身子，遠遠站在壹邊，戰戰兢兢地望著怒火中燒的袁書記，驚恐萬狀。
　　鄭美堂在黨校當著他的面被洪州市局的幹警帶走，文校長半刻也不敢停留，第壹時間給袁留彥打了電話，隨即驅車直駛省委大院，當面匯報。
　　這事太大了，絲毫也怠慢不得！
　　鄭美堂是省委辦公廳副主任，本身職務身份便已非同小可，更不用說他是袁留彥的大秘書，居然被洪州市局直接“抓走”，文校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是要“開戰”嗎？
　　不對！
　　已經“開戰”了！
　　團團轉了差不多三四分鐘，袁留彥才停了下來，鐵青著臉回到辦公桌後，抓起了電話。
　　“餵，段書記嗎？我袁留彥！”
　　電話接通，袁留彥依舊怒火沖天，語調硬邦邦的，沒有絲毫柔和之意。
　　“袁書記，妳好，我是段宸欣！”
　　話筒那邊，傳來省委政法委書記段宸欣渾厚的聲音，沈穩異常。
　　“段書記，有個事我很不明白，想要向妳請教！”
　　袁留彥瞪著眼珠子，似乎段宸欣就在他對面，這瞪眼珠子的動作，段宸欣能夠看得到。
　　段宸欣沈聲說道：“袁書記，有關鄭美堂的情況，洪州市局的易長天同誌剛剛已經向我匯報了，我正想去妳那邊，和妳談談這個問題。”
　　“那好，我等妳！”
　　袁留彥二話不說，“哐當”壹聲，將話筒丟了回去。
　　文校長被唬得壹楞壹楞的。
　　顯然，與袁留彥對答的是省委政法委書記段宸欣。那也是壹等壹的“猛人”，青山省有名的“黑老包”，威名遠揚，無數犯罪份子聞風喪膽。不料袁書記對他也是這種態度。
　　當然，袁書記正在盛怒之中，倒也可以理解。
　　不過仔細想想，袁留彥再憤怒，似乎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在這當口，他找的是段宸欣而不是易長天。既然鄭美堂是洪州市局的幹警帶走的，易長天斷無不知情的可能。沒有他的同意，洪州市局再無第二個人敢直接將省委副書記的大秘書抓走！
　　明知鄭美堂的身份，還敢讓人去抓，易長天自然早就做好了“壹戰”的準備。袁留彥再權勢滔天，赫赫官威也施展不到易長天的頭上。
　　人家擺明不怕妳！
　　直接找段宸欣，也符合袁留彥的身份。
　　袁留彥和易長天的地位，可不“對等”，袁留彥直接上第壹線，和下面市局的頭頭“肉搏”，絕不是高明之策。
　　勝之不武，敗足可恥！
　　眼見袁留彥靠在椅子裏呼呼喘息，似乎完全將自己當作了空氣，文校長猶豫著，慢慢挪動腳步上前去，彎下腰想要收拾壹下滿地的碎瓷片。
　　“住手！”
　　袁留彥又是壹聲怒吼。
　　文校長像彈簧似的壹下就挺直了身子，緊張萬分地望著袁留彥，大氣都不敢喘壹口。
　　“妳出去！”
　　“是是，袁書記……”
　　文校長不但有半分耽擱，急急向門外走去。
　　“妳給我記住，看好那個範鴻宇，他再敢出什麽幺蛾子，隨時向我匯報。”
　　“是是，袁書記，我記住了，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