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秘密調查

　　鄭秘書大發雷霆，黨校亂作壹團。
　　肚子不舒服的範鴻宇同學，卻在梅山酒店的包廂裏大吃大喝，滿嘴流油。任由傳呼機響爆了，也是理都不理。
　　葉友道卻忍耐不住了，壹口喝幹青花小瓷杯裏的陳釀茅臺酒，說道：“妳就回個電話吧，響響響，煩躁不煩躁？”
　　範鴻宇笑道：“是他們煩躁，我才不煩躁呢。”
　　葉友道很不滿地說道：“可是我煩躁啊，這玩意嘀嘀嘀的響個不停，我就緊張。”
　　範鴻宇笑著搖頭：“妳這就是職業病。”
　　“誰說不是呢？我只要壹聽傳呼機響就緊張，壹準是發生大案子了。”
　　葉友道是個“破案狂”，年逾三旬，依舊光棍壹條，傳呼機響，只能是催他工作，可沒老婆叫他回家吃飯。
　　和葉友道說著話，範鴻宇順手拿起傳呼機看了壹下，雙眉微微揚了起來。
　　這個電話，是他黨校宿舍的號碼。
　　黨校學員，畢竟不同，都是領導幹部，宿舍裏配了電話的。
　　範鴻宇站起身來，去包廂壹旁的沙發上坐了，抓起電話機。梅山酒店也與時俱進，包廂裏設施越來越齊全，豪華包廂裏都配了電話。現在還沒手機，等手機逐漸流行後，包廂裏的電話就可以取消了。
　　“餵，鴻宇嗎？是我，文健！”
　　電話壹撥通就有人接了，傳來謝文健略帶焦慮的聲音。
　　謝文健是範鴻宇的室友，彥華地區政協聯工委辦公室副主任，級別倒是副處，但實權就很不好說了。不過年輕有文憑，壹個很偶然的機會，得到了邱明山的賞識，邱明山推薦他參加省委黨校青幹班的學習。如今邱明山正位地委書記，謝文健畢業之後，肯定能安排壹個相當不錯的實權副處級崗位。
　　考慮到他和範鴻宇都是從彥華過來的幹部，黨校總務處的領導便安排他們住在同壹個宿舍。
　　俱皆是邱明山的嫡系，兩人很快就成為要好的朋友。
　　“文健，是不是亂成壹團糟了？”
　　範鴻宇笑著說道，語氣相當輕松。
　　“可不是嗎，瞧鄭美堂那樣子，都想吃人了！”
　　鄭美堂就是鄭秘書。
　　範鴻宇頓時略略壹驚，說道：“鄭美堂也來了？”
　　“對……現在全亂套了，文校長急得團團轉，陳校長直接就不見了人影……鴻宇，妳在哪呢？怎麽不參加這個學習會？”
　　範鴻宇笑道：“我在梅山酒店和朋友喝酒呢，怎麽樣，要不過來喝幾杯？”
　　“咳！妳倒是好興致！我跟妳說，鴻宇，這個事不能等閑視之，妳沒到，這學習會就開不成。瞧他們那架勢，是非得讓妳回來主持這個學習會……我總覺得，這中間有點不大對頭！”
　　謝文健關心地說道。
　　範鴻宇就笑，謝文健的悟性果然很高，盡管不明白內情，單純憑表象也能看出許多端倪。難怪能獲得邱明山的器重，刻意栽培於他。
　　“沒事，文健，放心吧。讓他們去亂，難道還能叫警察全城搜查？”
　　“真沒事？”
　　謝文健還是有點不放心。
　　鄭美堂那人的脾性，大家都清楚，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要不然，文校長堂堂壹位正廳級幹部，也不至於在他面前裝孫子。
　　雖說範鴻宇即將成為省長的秘書，不怕鄭美堂，但畢竟還沒有正式去省政府上班，根基不穩。鄭美堂可是省委機關的老麻雀，各種小手段多得很。
　　“真沒事！有人打的倒是好如意算盤！”
　　範鴻宇冷笑壹聲，說道。
　　“那好，那我先回教室去了，看他們還要唱哪出！有什麽情況，我隨時和妳聯系。”
　　“好，就這樣。”
　　放下電話，範鴻宇施施然回到酒桌之上，拿起香煙，丟給葉友道壹支，自己也點上壹支。
　　傳呼機壹直嘀嘀嘀地響個不停。
　　“關了吧，煩躁！”
　　葉友道很不滿地說道。
　　“行，關了！”
　　範鴻宇拿起傳呼機，關了電源。
　　世界壹下子就清靜了。
　　“這麽說，已經有五六成把握了？”
　　範鴻宇壹邊抽煙，壹邊問道。
　　葉友道點點頭，說道：“又不是什麽疑難案子，挺容易查的。那個張天師，囂張得很，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牛逼，壹點都不收斂，四處張揚。要不是易書記親口吩咐，必須秘密調查，早就可以收網了。”
　　範鴻宇微微頷首，說道：“易書記的顧慮也是有道理的。雖然張天師是個神棍，裝神弄鬼，招搖撞騙，但這麽些年，確實讓他搞起來壹張龐大的關系網。牽連太廣，小心壹點也是應該的。”
　　葉友道便很是不忿，怒道：“有什麽好小心的，左右不過是壹些暴發戶和貪官汙吏，和他同流合汙。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管他牽扯到誰，就該壹鍋端了，永絕後患。”
　　範鴻宇笑著搖頭，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葉哥，妳這是刑警的想法。”
　　“不對嗎？”
　　“不是不對，是很難辦到。政治上的事，過於錯綜復雜，牽壹發而動全身。有時候，就算證據確鑿，案子也未必見得能完全辦下來。”
　　範鴻宇說著，臉上閃過壹抹厭惡的神色。也不知他是厭惡那些貪官汙吏，還是厭惡官場的骯臟，或許二者兼而有之。本來兩者就是密切相關的。
　　葉友道冷笑壹聲，說道：“那妳還削尖了腦袋往裏鉆？”
　　範鴻宇打交道越多，葉友道就越是覺得“可惜”。這人天生做刑警的料子啊！要是能和自己搭檔，估計沒啥案子是破不了的。偏偏“官迷心竅”，也叫無法可施。
　　“我當然要往裏鉆！就算不能壹網打盡，能多幹掉壹個也是好的。”
　　“這倒是。這些混蛋，死壹個好壹個！”
　　葉友道憤憤地說道，頗有憤青的潛質。
　　他也知道範鴻宇說的有道理，這壹回，如果不是範鴻宇在幕後推動，估計還是沒人敢去碰龍虎觀和那個假冒偽劣的張天師。範鴻宇倘若和他壹樣是個刑警，不是省長秘書，又哪裏能推得動？
　　無論易長天還是洪州市局其他領導，都不會輕易去捅這個馬蜂窩的。
　　如同範鴻宇所言，政治天生就是纏夾不清的，易長天再剛正不阿，首先也得考慮保護自己。如果他連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談什麽為民除害，匡扶正義？
　　“葉哥，妳要小心點，防著他們狗急跳墻。”
　　範鴻宇關心地說道。
　　“切，這個妳就別擔心了。別看他們囂張得很，都是權力和錢燒的。真要論狠，他們比宇陽的小混混可差遠了。”
　　葉友道輕蔑地說道。幹了這麽多年刑警，什麽窮兇極惡的家夥他沒見過？
　　“我知道妳厲害。但這是秘密調查，妳在最前線，真要出個什麽狀況，戰友們可沒那麽及時幫到妳。”
　　“放心，沒事。就憑他們觀裏那幾個假道士，全摞在壹起都不夠瞧的。”
　　葉友道牛逼哄哄的。
　　範鴻宇壹笑，也不再多說。
　　在另壹個世界，和葉友道搭檔將近二十年，葉友道有些什麽本事，他還是很清楚的。
　　“那個康己德，表現怎麽樣？”
　　葉友道喝壹口酒，說道：“這家夥表現還可以。別看他有幾個錢，其實屬老鼠的，膽子小得很。局裏幾個同誌壹嚇唬他，就什麽都招了，還主動向我們提出來，要戴罪立功。”
　　“行，就讓他戴罪立功吧。不然，我還真打算收拾他。”
　　“算了吧，這種小角色，也值得妳親自出手？”葉友道不屑地壹笑，說道：“我看他的樣子，也怪可憐的，就是喜歡狐假虎威，放他壹馬算了。”
　　範鴻宇笑著點頭。
　　這邊正吃喝得歡騰，包廂門被人急急敲響了。
　　範鴻宇和葉友道對視壹眼，說道：“請進！”
　　“範處長，範處長……”
　　包廂門隨即被人推開，壹座極其碩大的肉山闖了進來，正是烏日新。烏廳長這會子滿頭大汗，嘴裏呼啦呼啦地喘著粗氣，厚實得如同門板的胸口以壹種誇張的幅度拼命起伏。
　　“烏廳長，什麽事？”
　　範鴻宇仍然氣定神閑，問道。
　　“範處長……”烏廳長重重咽了壹口口水，這才順過氣來，滿臉委屈地說道：“他們，他們把我擼了……”
　　“擼了？怎麽回事？”
　　“剛才，就剛才，廳裏開會，於省長親自主持，調整了廳領導的分工，我不管路政了，他們，他們讓我管機關後勤和工會工作……範處長，他們這就是打擊報復我，看我表現積極，要殺雞給猴看……”
　　烏廳長說著，哭喪著臉，又是委屈又是惶急。
　　盡管他還是副廳長，但這麽壹調整，確實和擼了他沒任何區別。
　　範鴻宇緩緩坐正了身子，淡淡說道：“烏廳長，不用急。來，壹起喝杯酒。不過就是個分工調整嘛，問題不大。今天可以這樣調整，明天還可以再調整。”
　　說著，拿起壹個酒杯，親自給烏廳長斟了壹杯茅臺酒。
　　“來，壹起幹壹杯！”
　　見範鴻宇如此篤定，烏廳長撲騰撲騰亂跳不已的心肝總算略略安然了幾分，連連點頭哈腰，接過了酒杯，滿懷希冀地說道：“範處長，這回妳可壹定要幫幫我，他們這就是打擊報復！”
　　範鴻宇點點頭，微微壹笑，舉起杯子和他碰了壹下，壹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