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節 堂兄

謝方很健談，盡管中間隔著壹個謝華，他還是與謝浩然聊的不錯。話題從家人身上很快轉移到經濟方面。前者對於謝方來說很陌生，畢竟在過去的這些歲月裏，謝浩然就是壹個陌生人。聽過名字，知道有這麽壹個人，卻從未見過。說起來也是偶然，要不是這次公務需要返回燕京，也不會湊巧在爺爺家中遇到這位傳奇的小堂弟。
用筷子夾了壹塊鍋包肉塞到謝浩然盤子裏，謝方笑道：“小然，妳現在生意做得挺大的，青靈超市在全國都有分布。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到我那個地方去投資，開上幾個分店？”
對於謝華和謝方這兩位堂兄，謝浩然基本印象還是不錯的。他註意到謝華沒給爺爺謝偉長倒酒，正打算問問坐在另壹邊的二伯謝衛國，擅長察言觀色的謝方就笑著解釋：“別管我大哥，他這脾氣性格改不了，遇到高興的事情和熟人就喜歡喝兩杯。爺爺年紀大了，我爸也喝不了太多。還好今天有妳在，否則這酒我大哥還真喝不下去。”
謝華對弟弟的這番話不置可否。他拿起汾酒瓶子，在謝浩然面前晃了晃：“小然，再來點兒？”
酒桌上從來都是男人爭強好勝的地方。謝浩然看了壹眼擺在謝華左手邊上另外壹瓶沒開封的汾酒：“行啊！幹脆咱們分分，壹人壹瓶得了。”
謝華刻板的臉上笑意更濃了。他把兩個人的空杯子倒滿，滿意地笑道：“我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願意碰杯子。也就是小然妳了。妳是個不錯的。我在裝備部，知道壹些事情……來，我敬妳！”
知道壹些事情？
謝浩然略壹思考，很快從“裝備部”三個字上想到了靈玉橘。
保密條例擺在那裏，有些事情謝華不可能在這種場合說出來。尤其是他身上那種對自己強烈的好感，也有了解釋的理由。
謝偉長吃飯很少說話。壹口饅頭壹口菜，不時端起碗喝粥，發出很大的吸溜聲。若在換個人，換個地方，少不得會被指責為“毫無就餐禮節”。可是在這裏，他是全家之首。
陳鳳英自始至終也沒有出現。只是偶爾能從房間方向聽到幾聲沈悶的撞擊。應該是用某種物體摔打，或者用力跺腳。
謝衛國臉上全是笑，不斷地招呼著謝浩然吃菜。
謝淑彤對謝浩然印象不錯，盡管他上次來家裏鬧出了很大動靜，謝淑彤卻不認為那是小堂弟的錯。在這幢小樓裏住久了，各式各樣的人都見過。說實話，她不是很喜歡大伯壹家。功利心太重，尤其是謝建國的幾個兒子，都隨著他們父親的性子，壹個個在家裏就勾心鬥角，成天圍繞在爺爺面前，提出各種往上爬的要求。雖說他們的確有壹定能力，卻沒有想象中那麽強。爺爺那邊的路走不通就轉向求到奶奶這裏，陳鳳英提出要求又會在兩個老人之間引發爭吵……最後，家裏壹片吵嚷，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大哥謝華工作忙，他結婚成家以後在外面另有住處，很少回來。
二哥謝方在外地工作，不要說是回家，就連平時聚在壹起的時候都少，壹年到頭見不上幾次。
今天真的是很巧！
大伯壹家人都不在這裏。
謝淑彤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神奇微妙的行為叫做“占蔔”。前往謝衛國辦公室送結婚請帖的時候，謝浩然用銅錢蔔了壹卦。卦象顯示諸事順利，再加上是謝衛國邀請，他這才跟著過來。
張涵蘭壹直在看謝浩然，打聽著關於他的各種事情。
吃飯前，陳鳳英被謝衛國身邊的秘書高恒賢勸說著回了房間。那時候張涵蘭就覺得很奇怪。謝淑彤是個沒什麽心機的姑娘，被張涵蘭兩三句話就套出了大部分事實————估計是爺爺不願意奶奶在這種場合出來，所以把她勸回房間。
剛才跟著我爸上樓的那個，是我堂弟謝浩然。他現在是青靈集團的董事長。
其實謝淑彤對謝浩然也知道的不多。可即便是這樣，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這些消息，在張涵蘭聽來也足夠了。
年輕，英俊，被謝家老爺子重視。
更重要的，就是有錢。
張涵蘭對青靈集團沒有太過具體的概念。可是她與大多數普通人壹樣，都知道青靈超市的生意如今有多麽紅火。她是陳鳳英三弟的老婆，從老家來到燕京，還有平時外出旅遊，在所有城市裏都見過青靈超市的牌子。看看超市裏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看裝修豪華的店面，看看擺在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所有這壹切都是金錢的化身。
盡管坐在餐桌對面，張涵蘭還是不斷站起，非常殷勤地給謝浩然夾菜。
“小然，按照輩分，妳得叫我壹聲舅奶奶。呵呵，都是壹家人，別那麽客套，坐著說，咱們坐著說。”
“來，來，來，吃點兒這個。”
“妳碗裏空了吧？來我給妳盛粥。”
“再吃個饅頭。年輕人胃口好，多吃點兒。”
只要不是在飯桌上引起矛盾，在謝偉長看來就很多事情都可以容忍。其實他與張涵蘭也不熟，畢竟是妻子那邊的親戚。看張涵蘭的樣子，也是個知道輕重的。謝偉長慢慢喝粥吃菜，保持著從部隊上形成的習慣。
謝衛國沒有在飯桌上提起謝浩然要結婚的事情。畢竟這在他看來實在是超出了正常的認知範圍————壹個男人同時與四個女人結婚，要換了是謝衛國自己的孩子，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謝浩然對很多事情的處理從來都很簡單。既然請帖已經發給謝衛國，並且註明了是“全福”，那麽到時候他就應該帶著全家，包括兩位堂兄和壹位堂姐過來。至於發給爺爺謝偉長的那張，上面特別標註了名字。而且謝偉長人老不糊塗，他不會帶上陳鳳英，更不會在那種時候故意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在飯桌上就沒必要提起自己結婚的事情。
僅僅只是吃飯。
吃飽了，自然就離開這個地方。
謝浩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表示要走的時候，謝偉長被密集皺紋包圍的眼睛裏終於露出壹抹欣慰目光：“平時有空就多回來看看，多跟妳堂哥堂姐說說話，還有妳二伯，他們都很喜歡妳。”
謝浩然微微點頭，面色如常：“我會的。”
“那就去吧！”謝偉長也是個爽快的性子：“去做妳認為該做的事。”
謝華站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小然，我送送妳。”
謝方也離開了桌子，笑道：“壹起吧！”
謝淑彤站起來的速度慢了些，上了年紀的張涵蘭速度竟然比她還快。看到這壹幕，謝華為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吩咐謝淑彤：“小妹，妳陪著舅奶奶和爺爺吃飯，就別出來了。”
說罷，他與謝浩然和謝方信步走出餐廳，朝著大門方向走去。
三個男人來到外面，謝華遞過去壹張名片：“小然，有空給我打電話，咱們找個時間好好聊聊。我得好好謝謝妳，替很多人謝謝妳。”
這再次印證了謝浩然的想法。他接過名片，淡笑著點點頭：“好，找時間咱們再聚聚。”
謝方壹直等到他們把話說完，才笑著湊過來，同樣遞過壹張名片：“小然，有機會妳壹定要來我那兒走走。對了，妳有沒有女朋友？要是有的話就壹起帶著過來玩，要是沒有……嘿嘿嘿嘿，堂哥我給妳介紹幾個，都是很不錯的姑娘。”
壹句話就把謝浩然說的哭笑不得。他連忙推辭：“我有女朋友，都快結婚了。這不，結婚請帖已經送到二伯那裏，到時候妳們壹定要來。”
客套話從來都是這樣，隨便說上幾句就過去了。
……
離開謝家，謝浩然直接去了初白軒。
謝家午飯吃得晚，謝浩然走進初白軒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壹點半了。這個時間段客人很多，所有位子全滿，還有客人在外面排隊等著。只是看坐在裏面客人品茶的狀態，短時間內不可能有空位。
這裏的女服務員都穿著旗袍。款式是明真選擇的短款無袖改良版本。雖是短款，卻不暴露。挑選服務員的時候，明真就尤其註重對方身材與相貌。用她的話來說：“賞心悅目不僅僅是針對環境與茶點，提供服務的人就更為重要。”
謝浩然英俊的相貌讓接待服務員眼前壹亮，只是從他嘴裏說出的話，瞬間打消了她剛剛冒起的特殊心思：“妳們老板在嗎？”
女服務員笑扉如花：“對不起，我們老板出去了。”
這是明真交代過的公式化回答。她不是隨便什麽人都願意見。與謝浩然這種自小就生活在普通人世界的修士不同，明真來自龍虎山，她雖然願意入世，卻喜歡安靜。
謝浩然下意識地拍了拍腦門，換了壹種說法：“我找明真。”
她的名字很特殊，也很少有人會用“明”這個特殊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