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三節 訛

賀明明攏了攏頭發，問：“咱們去哪兒？回家？還是去公司總部？”
這是他們在燕京最常去的兩個地方。
不等謝浩然發表意見，明真搶著說：“還是去公司分部吧！”
賀明明有些意外：“分部？妳怎麽會想到那個地方？”
公司分部位於市中心，是謝浩然離開昭明，剛來到燕京的落腳地。那時候青靈集團剛剛創辦，雖說將那裏整幢樓買下，可位置畢竟是市中心，周圍建築密集，顯得很是擁擠。等到後來全面收伏了藥神院，這才把公司總部搬遷過去。現在，曾經的總部變成了分部。
明真笑道：“那裏離燕大不遠，咱們出去這麽多天，回來總該約上欣麗壹塊兒吃頓飯吧！她從學校出來方便，距離咱們也近。”
賀明明深深地看了她壹樣，忽然笑了。她擡起手，右手食指輕輕按住明真的額頭中央點了壹下：“妳啊……還沒過門呢，就這麽忙著替他考慮。真不知道該說妳什麽好。妳可想好了，到時候是咱們三個人壹起嫁給他，不是妳壹個。”
明真回答的很認真：“明明姐，妳還說漏了壹個。”
話壹出口，賀明明也醒悟過來，連忙笑著擺了擺手：“我把丹丹給忘了。瞧我著記性……算了，不說了，就聽妳的，去分部吧，等會兒我給欣麗打個電話。”
公司派來接機的車很快到了，三個人上了車，賀明明給梁欣麗打完電話，約好了見面的地點，她轉過身，問坐在身旁的謝浩然：“妳這麽忙著回來，是不是為了廖秋？”
謝浩然平靜地註視著她：“這都被妳猜到了？”
明真頗為好奇地插進話來：“是為了天銀船？”
對於這件事情，謝浩然在她們面前沒什麽好隱瞞的。他點點頭：“如果可以通過他，得到更高級層面上的改造支持，那就完全不壹樣了。”
賀明明說話很直接：“我估計這不太可能。”
謝浩然笑了，握住賀明明的手，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滑膩：“我和妳的看法差不多。但不管怎麽樣，總得試試才能知道。”
明真問了壹個很關鍵的問題：“如果廖秋拒絕，該怎麽辦？”
“那就只能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了。”謝浩然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在德藍斯瓦尼亞的時候，我之所以答應赫克托，沒有對斯圖爾特城堡裏積累多年的財物得到處置權，就是想與黑暗議會繼續保持合作關系。有些東西，他們有，我們沒有。反過來，我們有的他們沒有。這個世界還沒有演化到只要有錢就什麽都能做的程度。就以改造天銀船這件事為例，在未來很長壹段時間，我們需要黑暗議會，他們也同樣需要我們。”
明真眼睛裏充滿了好奇：“說說看，妳到底想要給天銀船裝上什麽？”
謝浩然對此並不避諱：“核武器，妳覺得怎麽樣？”
兩個女人不由得同時倒吸了壹口冷氣。
就在車廂裏陷入冷場，壹片沈默的時候，賀明明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看，把發出亮光的手機屏幕轉朝謝浩然那邊，指著顯示的電話號碼道：“是欣麗打來的。”
剛接通，就聽見電話裏傳出焦急的聲音：“明明姐，妳們在哪兒？”
賀明明主動問：“出什麽事了？”
梁欣麗的聲音充滿了怒意：“我被人訛了。”
……
“經典”美容美發店距離青靈集團分部不遠。街口拐角轉過去，前行五十米就是。
黑色商務車在美發店門口停住，幾個人下了車，透過敞開的玻璃店門，看到梁欣麗站在裏面，旁邊有幾個身材幹瘦，頭發款式很有些“殺馬特”的男女青年圍著。壹個看似為首的中年女子正在與她理論。在店鋪靠內的位置，還有兩名警察，正在聽著雙方說話。
謝浩然大步走了進去，壹個瘦瘦高高的男青年連忙迎上來，還未說話，就被謝浩然擡手擋住。他指了壹下站在裏面的梁欣麗，語氣有些冷硬：“我是來找人的。”
看到他帶著賀明明與明真走進來，正與那女人爭執的梁欣麗轉身跑過來，壹把抓住謝浩然的手，帶著慍怒與釋然：“妳們總算是來了。”
明真走上前問：“出什麽事了？”
事情經過很簡單：梁欣麗之前接到賀明明的電話，約了晚上壹起吃飯。她想著很多天沒見到謝浩然，這次又是三個女人聚會，想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點兒，就趕著時間出來剪個頭發。只是隨便修壹修，不用洗燙就好。剛好走到這家“經典”美容美發店門口，壹個在外面負責招待的理發師把她迎了進去。當時他問梁欣麗“剪頭發還是燙頭發”？梁欣麗多了個心眼，說“只是簡單的修壹下發梢就行，需要多少錢？”
對方回答很爽快：“三十塊。”
梁欣麗是個講價講慣了的，順口問道：“能不能便宜點兒？”
那理發師也沒為難她：“妳是第壹次來，剪得好了，以後妳可得多來幾次。行，給妳個優惠，就算妳二十吧！”
這價錢倒也正常，梁欣麗沒多想，坐下來就開始洗頭，然後剪發。只是剪完以後旁邊過來另外壹個女的，說是要給梁欣麗頭發吹幹。她摁下吹風機電鈕，剛吹了壹會兒，忽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壹樣，先是關閉吹風機，然後低下頭，很是專註地盯著梁欣麗頭頂足足看了好幾秒鐘。梁欣麗被她那種瞪大的眼神嚇得不輕，連忙追問好幾次“怎麽了”。等到那女的直起身子，透過鏡子，梁欣麗看到她眉頭皺得很緊，臉上表情就像醫生看到了距離死亡不遠的重癥病人，帶著焦急與緊迫，認真地說：“妳的頭皮有點兒問題，不太正常。”
“頭皮不太正常？”
梁欣麗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壹時間沒緩過神來，這時候，那女的就拉著她上了美容美發店二樓，說是要給她做個測試，清理壹下頭皮。
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過壹個“錢”字，壹切行為都很正常。上了二樓，進來壹個中年女子，就是之前與梁欣麗爭吵的那個女人。她用壹個機器往梁欣麗頭上照了照，說：“妳這頭皮問題很嚴重了，角質層太厚，正常人沒妳這麽厚的。怪不得妳的發質那麽油，很難清洗。”
女孩子都愛美，梁欣麗平時也沒註意過這些。她當時有些急，那女人順著她的問題解釋了壹通，說是“發質油膩容易引起脫發，而且妳這頭皮上還有痘痘，屬於不健康的非正常性脫皮。”梁欣麗很緊張，就問有什麽方法可以改善。那女人笑了，說她有辦法，可以幫著梁欣麗仔細清理壹下，還讓她不要緊張，說“這不是什麽大問題，只要註意，都可以解決。”
這時候，之前在下面給梁欣麗吹風的那女人端著盆子過來，濕漉漉的看上去像是壹種調和的半凝固體。中年女人直接給梁欣麗頭上抹，等到梁欣麗反應過來，第壹反應是告訴對方“我是個學生，沒什麽錢”。女人臉上表情明顯笑了壹下，安慰道：“放心吧，解決頭皮的問題要緊，錢不錢的不重要。再說了，我會給妳壹個優惠的價格。”
梁欣麗趕著赴約會，對此也沒在意。就在頭皮快要清理完的時候，那女人又說：“光是這樣清洗，其實效果不大。最好還是配套使用我這裏的洗發產品。妳別看只是普通的清洗，這裏面學問大著呢！只要妳堅持用上壹段時間，妳這頭皮上的毛病就能徹底解決。”
說著，吹頭發的女人端著盤子出來了，洗頭發的女人把盤子裏兩個瓶子拿起來給梁欣麗看：“這瓶是清洗毛囊毛發汙漬的，清洗能力特別強。比早年市面上的“海飛絲”好多了。還有這瓶，這個是我自己調配的護發素，每次洗過以後妳配合著用，最多只要壹個月，妳的頭皮就能得到明顯改善。”
梁欣麗這時候已經有些明白過來，她不顧頭發還在潮濕，就連忙從椅子上坐起來，很是緊張地問：“這兩瓶東西多少錢？”
中年女子臉上洋溢著對顧客關心關愛的善意微笑：“不貴！妳是新顧客，我給妳打個六折，總共壹千九百八十八，連兩千塊都不到。”
“什麽？”梁欣麗當時就差點兒暴走。她壹把抓起旁邊椅子扶手上的毛巾擦著頭發：“頭皮護理我不做了，這兩瓶東西我也不要了。我……我還有事，妳給我算算剪發和洗頭壹共是多少錢？”
之前談好的剪頭是二十塊，加上洗發……梁欣麗那時候已經有了被宰的心理準備，她覺得大概也就是幾百塊錢。好吧！我承認被妳們騙進來訛了壹道，以後我再也不會來了，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
那女人倒也不生氣。她站起來，走到櫃臺前，拿著計算器“啪啦啪啦”按了壹通，擡起頭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勝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