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故地重遊

　　南方市火車站，劉偉鴻和夏寒拎著個小旅行箱，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慢慢向前挪。
　　夏寒嘀咕道：“這個破車站，除了人還是人！”
　　九十年代初期，正是“千軍萬馬下南方”的開端時期。南方市火車站永遠都是人山人海。每個人都拎著大包小包，壹張張年輕的面孔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興奮與緊張，以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那個時代，南方就是“有錢”的代名詞。
　　無論是誰，只要在內地說壹聲“我是南方來的”，立時便身價倍增，連賣茶葉蛋的小販，都想在該人身上多刮點油水。
　　劉偉鴻笑道：“故地重遊，很多感慨吧？”
　　“呵呵，可不是嗎。不過孟叔叔調到江口去了，我以前的幾個鐵哥們，也都去了警備區。這回要好好跟他們樂呵壹下。”
　　夏寒壹提起這個，立時便興奮起來。
　　所謂孟叔叔，正是宏利縣駐軍原師長孟青山，眼下已經升任江口警備區司令員。夏寒原先就是在孟青山的部隊當兵。劉成家、孟青山、夏天佑都是老戰友，關系最鐵。夏天佑不想讓兒子在自己的部隊當兵，就送到了老戰友手下，請孟青山嚴加管教。孟青山也不負所托，將夏寒練成了壹條好漢子。如果不是夏天佑的愛人劉阿姨思念兒子，夏寒這會子還在孟青山手下當兵呢。
　　此番老劉家在軍隊內部不動聲色地培養人馬，劉成家的老戰友，便成為首選對象。夏天佑去了首都衛戍區擔任副參謀長，孟青山則調往江口警備區擔任司令員。通常來說，野戰部隊的軍事主官調往地方部隊，那就是靠邊站了，準備在地方養老。但江口警備區絕對是個例外。
　　其壹，當然是因為江口市在全國特區裏的特殊地位，副省級城市之中，壹直排名第壹。在劉偉鴻重生之前，江口市這個“全國第壹副省級城市”的桂冠，從未讓過賢，穩如磐石。江口市的歷任書記市長，均是作為候補正部級幹部培養的。
　　其二，則在於東方之珠七年之後的回歸。江口作為改革開放的最前沿，與東方之珠毗鄰，駐紮重兵。江口警備區正經是副軍級架構，下屬有壹定數量的野戰部隊，較之孟青山以前指揮的某步兵師的兵力，只多不少，裝備更加先進，戰鬥力也更加強悍。
　　孟青山這個江口警備區司令員的職務，紮實得很。
　　考慮到不久之後，即將在江口組建駐港部隊，江口警備區就更加顯得重要了。當然，這個職務對於孟青山來說，依舊只是壹個過渡性質的職務，時機壹到，上級自然要安排他擔任更加重要的職務。直接掌握部隊，是老劉家在軍隊內部布局的關鍵之壹。
　　據劉成家給劉偉鴻透露，此事獲得了最高首長的支持。
　　最高首長已經在為權力的順利移交做準備了。
　　獲得最高首長此種支持的，遠不止老劉家壹家，還有幾位元老的子侄也被安排到了軍隊的實權要害位置之上。元老們德高望重，正好可以避免在軍隊中出現壹家獨大的情形。
　　兩個人隨著人流慢慢向前。
　　此番劉偉鴻和夏寒前來南方市，實則目的地是江口市。不過林慶縣沒有直達江口市的火車經過，只能在南方市中轉壹下。
　　劉偉鴻老早就想前往江口壹趟。他已經在電話裏和雲雨裳說好了，請雲雨裳牽線搭橋，給他介紹幾個客商，看看是不是有意向前往夾山區投資。單單依靠在國家部委和省裏化緣，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劉偉鴻這回在國家部委和省裏搞到壹百萬，已經是很大的面子了。老是跑去伸手，別人也會很煩的。這樣“丟份”的事，劉二哥也不大幹得出來。
　　夾山區要想在短期內迅速騰飛，大量資金的註入，是最佳的辦法。
　　作為壹個二零壹壹年的重生者，劉偉鴻比眼下任何壹個基層幹部都更加能體會到招商引資對於經濟發展的重要性。
　　至於夏寒，也是前來公幹，調查九橋鄉大黃村村民黃春生的女兒黃桃花失蹤壹案。
　　接到黃春生的報案之後，夏寒依照標準流程，給江口市公安局發出了請求協助調查的公函。結果也壹如所料，許多天過去，江口市公安局的回函才姍姍來遲，答復的核心內容也只有壹句話——查無此人。
　　根據黃春生的描述，他明明已經在“鴻業大酒店”找到了黃桃花，也知道黃桃花是在做所謂的“坐臺小姐”，卻完全沒有辦法將女兒帶走，過後還受到了流氓地痞的威脅。夏寒雖然年輕，也算是比較有經驗的公安人員了，壹聽這個話，就考慮到有可能是“警匪勾結”。不然，那個什麽鴻業大酒店的人不至於如此牛皮哄哄的。
　　劉偉鴻完全相信夏寒的判斷。作為壹個重生者，劉偉鴻十分清楚，任何壹家色情行業的後面，都有幕後支持者，而且必定與強力機關有牽連。黑白兩道，任何壹道擺不平，這個行業都是做不下去的。
　　黃春生很可憐，隔幾天就到區公所來問消息，四十大幾的大老爺們，每次都是哭著回去，失望之極。劉偉鴻便下定決心要為他討回這個公道。不過夾山派出所的經費實在過於緊張，只能由夏寒親自出馬，堂堂所長，連個“端茶倒水”的跟班都沒有，未免寒酸。不過想想區委劉書記，也是單槍匹馬跑江口，說不定出差費都要自己先墊付，夏所長心裏也就平衡了。
　　哥倆壹路有說有笑，十幾個小時的旅程，倒也並不寂寞。
　　“二哥，出了門往右拐，長途車站在那邊不遠處！”
　　夏寒笑著對劉偉鴻說道。他在宏利縣當過幾年兵，南方市倒是經常會來逛逛的，尤其火車站附近，比較熟悉了，便自覺充當了向導。
　　劉偉鴻微笑道：“不必擠長途汽車了，會有人來接的。”
　　“啊？妳不是說不讓我的戰友來接嗎？”
　　夏寒便詫異地問道。來之前，夏寒和劉偉鴻商量過這事，劉偉鴻說不用麻煩了。
　　劉偉鴻笑道：“因為我的朋友的會來接啊。”
　　“妳在南方有朋友啊？”
　　“是在江口有朋友。”
　　正說話間，夏寒眼尖，已經看到了出口處豎著的壹個大牌子——接劉偉鴻先生、夏寒先生。
　　“嘿，他們已經到了。”
　　夏寒驚喜地指著那牌子叫道。
　　舉著這塊牌子的，乃是壹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西裝革履，滿臉精明之色，頗有白領氣派。
　　劉偉鴻拎著小旅行箱走過去，打量了壹下那個男子，微笑說道：“我就是劉偉鴻，這位是夏寒。請問先生如何稱呼，雨裳姐沒有空嗎？”
　　原本在電話裏說好，雲雨裳會親自前來接車的。
　　那年輕男子壹怔，隨即才意識到所謂“雨裳姐”是指的誰，連忙微微鞠了壹躬，彬彬有禮地說道：“劉先生，夏先生，兩位好。我叫王凱，是宏瑜公司的職員。雲總裁本來要親自過來接車的，剛好有壹個十分重要的客戶前來拜訪，雲總脫不開身，就吩咐我過來接車了。請兩位多多原諒。”
　　實話說，王凱現在也沒搞明白，這兩位是何方神聖，怎麽就當得雲總裁驅車百余公裏，親自前來接車了？劉偉鴻和夏寒看上去，都是那麽年輕，衣著打扮也並不十分光鮮明亮，不像是做大生意的老板嘛。
　　現今的宏瑜公司，壹般的客戶，還真是看不上眼了。“傭金”少於五萬的生意，壓根就不要想踏進宏瑜公司的辦公室半步。
　　不過這位劉先生壹開口就叫“雨裳姐”，普通話字正腔圓，和雲總壹樣，蠻正宗的京片子，估計應該是雲總的私人朋友。
　　劉偉鴻雙眉微微壹蹙，說道：“那麽忙？”
　　王凱嚇了壹跳，直覺就是這位爺不好伺候，似乎對雲總不能親自前來接車，感到很不滿意，連忙又鞠了壹躬，很小心地說道：“對不起劉先生，確實是意外情況，雲總本來已經準備上車了的，香港的洪先生親自登門了，洪先生是我們公司的老客戶，合作很長時間了的，雲總不好撇下他不見。所以……”
　　劉偉鴻知道他誤會了。他可不是生雲雨裳的氣，而是有點為雲雨裳擔心，公司業務如此繁忙，不要累壞了身體才好。須知搞批文拿簽字，亦不是那麽簡單的，壹些飯局應酬，那是非出席不可。
　　“不要緊不要緊，我是擔心雨裳姐太忙了，身體吃不消。我們走吧！”
　　“好的，兩位請跟我來。”
　　王凱說著，當先引路，往停車處走去。
　　壹臺威嚴大氣的奧迪車，靜靜地停泊在那裏。
　　“哇……”
　　夏寒便輕輕驚呼了壹聲。
　　他在報紙上見過奧迪車的照片和相關報道，知道這是時下國內生產的最頂級豪華的車了，售價近三十萬，現金交易，壹手交錢壹手交貨，還得預定。
　　卻不知道二哥這位朋友，是何種大老板。聽二哥的語氣，還是壹位女士，那就更加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