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慶祝

　　“怎麽樣怎麽樣？偉鴻表現怎麽樣？”
　　壹出了大內，林美茹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老爺子畢竟年事已高，不耐久坐，談話進行了壹個多小時便結束了，各自返回。還是劉成家親自駕著那臺墨綠色的軍用吉普車。
　　劉偉鴻壹進書房，林美茹便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這個事情。她以後在大家族是否能夠揚眉吐氣，挺直腰桿做人，全看今天劉偉鴻的表現了。只要劉偉鴻獲得了老爺子的認可，她“二房”就不比“長房”差壹絲半毫。
　　“妳兒子……嗯，他把老爺子驚住了！”
　　劉成家特意拖長了語調，延遲了那麽壹兩秒鐘，才說出了這麽壹個“石破天驚”的答案。壹縷抑制不住的得意神情，自他嘴角浮現出來。
　　“什麽？什麽把老爺子驚住了？偉鴻，妳沒有說什麽出格的話吧？”
　　林美茹的腦子壹時轉不過彎來，壹叠聲地問道。
　　劉成家搖搖頭，嘟囔了壹句：“這樣的兒子，怎麽生出來的？”
　　聲音雖低，林美茹還是聽到了，不由大喜過望。要不是坐在副駕駛座上，她就要摟住兒子大喊大叫了。身為老劉家的兒媳，三零壹醫院的主任醫師，林美茹原本也不是這麽沈不住氣的，實在劉偉鴻以前讓她操碎了心，如今壹百八十度大轉變，林美茹只覺得壹顆心，歡喜得如同要炸開來壹般。不知該如何宣泄心中的喜悅之情。
　　“媽，沒爸說得那麽神奇，我就是實話實說罷了，剛好老爺子愛聽……”
　　劉偉鴻笑著說道。
　　“喲，兒子，謙虛起來了，在媽面前裝模作樣了？”
　　林美茹開心得了不得，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回家再說吧。”
　　見妻子喜歡得有些失態了，劉成家便提醒了壹句。
　　“妳管我呢，我兒子出息了，還不興我高興壹下啊？”
　　林美茹立即將丈夫頂了回去，咧著嘴只顧傻樂。
　　到了家裏，林美茹還來不及開口，電話就響了起來，林美茹只好去接電話。
　　“妳好……啊，是大哥……對，剛到家呢，啊啊……您要到我家裏來做客？啊，好好，歡迎歡迎……”壹放下電話，林美茹就笑起來：“嘿嘿，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自從他們搬到軍區大院，雖然同在京城居住，劉成勝還從未登門拜訪過，兄弟妯娌見面，不是在大內“青松園”，就是在劉成勝的住所。從來都是劉成家兩口子去拜訪大哥大嫂。劉成勝的“家長”架子，壹貫端得十足。今天竟然要親自登門了，而且這樣急不可待。
　　不問可知，壹定是偉鴻把他“震”住了。
　　劉成家瞪了她壹眼，不悅地道：“說什麽呢？大哥要來，是好事嘛。趕緊收拾壹下吧！”
　　“好事好事，誰說不是好事啊？”
　　林美茹現在可不想和丈夫置氣，高興都來不及呢。
　　“媽，您歇著吧，我來收拾。”
　　“別別別，偉鴻，妳陪妳爸坐著，爺倆幾個月不見面了，好好聊聊，這些家務活，我來，用不上妳！男子漢大丈夫，就是幹大事的。”
　　林美茹如今簡直將兒子當成了壹塊寶，哪裏肯讓他動手掃地抹桌子了？
　　劉偉鴻微微壹笑，也不和母親爭搶，給老子泡了茶水，自己也泡了壹杯，爺倆在客廳裏坐下了。
　　“偉鴻……”劉成家叫了兒子壹聲，很專註地望著劉偉鴻，略微頓了壹下，才說道：“妳長大了！”
　　剎那之間，劉偉鴻心裏暖暖的，久違的親情，終於又回來了。
　　感覺真好！
　　“爸，您抽煙！”
　　壹時之間，劉偉鴻不知道該說什麽，趕緊掏出香煙來，敬給劉成家壹支。
　　劉成家接過去，看了看，笑著說：“妳就抽這個煙啊？”
　　劉偉鴻抽的是兩塊多錢壹包的香煙，這在青峰地區，也不算是很高的檔次。眼下流行抽外煙，什麽希爾頓，三五，健牌之類的，都要十塊左右。相對現時的工資水平來說，這個煙的價格很貴了。劉偉鴻每個月的工資加獎金補貼什麽的，也就夠買六七包外煙。
　　劉偉鴻笑道：“爸，我可不是地主老財啊，能有這個檔次就不錯了。我壹個月工資，七十塊不到呢。”
　　“呵呵，艱苦樸素好。物質上的東西，看得太重了，容易迷失方向……不過今天妳剛回家，大家高興，我犒勞妳壹下，抽點好的。”
　　劉成家心情極佳，壹貫不茍言笑的人，也忍不住和兒子開起了玩笑。隨即起身，到臥室裏拿了兩包黃熊貓出來，撕開壹包，另壹包直接給了劉偉鴻。
　　爺倆點起煙來，在客廳裏吞雲吐霧。
　　劉偉鴻打量著父親，忽然說道：“爸，妳有白頭發了。”
　　“是嗎？”劉成家伸手撫了撫鬢角，笑著說道：“是有了吧。妳以為爸還像妳啊，那麽年輕！”
　　“爸，這幾個月，讓妳操心了。”
　　劉偉鴻有點感嘆地說道。
　　現在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但是月華同誌還在臺上的時候，劉成家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可想而知。幸好老爺子還在，不然的話，是不是能扛得住還得兩說呢。
　　當然，如果老爺子不在了，劉偉鴻是不是還會寫那篇文章，也得兩說。政治上，從來都是因時而異，沒有什麽百試百靈的法寶。
　　老爺子在，加上劉偉鴻“押對了寶”，結果就是大獲全勝，收獲頗豐。
　　劉成家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往事不堪回首”還是“別有壹番天地”。或者兩種感觸都兼而有之。
　　“偉鴻啊，當初我們還真懷疑妳是上了賀競強的當呢……”
　　稍頃，劉成家說道。
　　這是客氣的說法，那時大家幾乎都認定，劉偉鴻就是沒腦子，被賀競強忽悠了。甚至連“報復老劉家”這樣的話，私底下也說了出來。
　　“我知道，很多人當時都不理解。”
　　劉偉鴻很隨意地說了壹句。
　　“嘿嘿，當時老賀家那個得意勁……現在啊，不定怎麽郁悶吧？”
　　林美茹壹邊收拾客廳，壹邊插話道。
　　劉偉鴻搖搖頭，說道：“老賀家不會郁悶的，賀競強現在高興著呢，這壹回，他們的收獲也是不小。不管怎麽樣，我那篇文章是交到賀競強手裏的，有功勞也跑不了他壹份。”
　　劉偉鴻著實不想讓老賀家撿這個現成便宜，卻是無可奈何。沒有賀競強，那篇文章壓根就上不了《號角》，壹切都無從談起。賀競強乃至整個老賀家要“沾點光”，也是理所當然。
　　政治博弈，本來就是利益均沾，沒有吃獨食的。
　　劉成家又仔細打量了劉偉鴻壹會，說道：“偉鴻，想不到在楚南省這麽幾年下來，妳學到了這麽多東西……”
　　劉偉鴻忙即說道：“爸，我這也是根據情況分析而已，不算什麽的。”
　　“嘿嘿，老爺子和妳大伯都沒有看到的東西，妳看到了，這個就是本事！在家裏，沒必要藏著掖著。妳以前喜歡胡鬧，我和妳媽都很操心。現在妳長大了，懂事了，能上得了臺盤，我和妳媽那就該高興。今晚上，叫妳媽做幾個好菜，咱們壹家子好好吃壹頓。”
　　劉成家說著，動了感情，聲音微微有點抖。
　　以前劉偉鴻不爭氣，林美茹的憂慮寫在臉上，劉成家的焦急卻埋在心底。就這麽壹個兒子，哪個做爸爸的真能不聞不問？
　　如今出息了，爭氣了，沈穩如劉成家，也要好好慶祝壹下。
　　林美茹馬上接口道：“妳呀，真是摳門。在家裏吃什麽？出去吃，長城大飯店，我請客！今兒個我也放壹天假！”
　　劉偉鴻笑道：“媽，在家裏吃更有味道，您要是覺著累吧，打個電話，叫他們送幾個菜過來就是了。”
　　劉成家哈哈壹笑，說道：“行，我不摳門，就依妳媽的提議，長城大飯店。待會打個電話，叫華英回來，壹起去！”
　　“這就對了，咱們也闊氣壹回。”
　　林美茹眉花眼笑。
　　這個當然是玩笑話，長城大飯店固然是眼下首都最高檔的飯店，但對於老劉家的兒媳來說，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事。
　　劉偉鴻笑道：“媽，我有個建議啊……”
　　“妳說妳說！”
　　林美茹停止手裏的動作，專註地望著兒子。
　　“您啊，這幾天緊著和您那些閨中密友壹起上街逛逛吧，興許不用多久，咱們就不住在這裏了。”
　　林美茹說道：“不是說去總政嗎？那還住在這四九城裏，逛街不急，哪天不行啊。”
　　劉偉鴻笑了，說道：“那可不壹定，說不定，您馬上就是將軍夫人了。咱爸有可能要去某集團軍當軍長了。”
　　“真的？”
　　林美茹頓時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劉成家倒也並不責怪兒子沈不住氣，有些矜持地說道：“偉鴻在老爺子面前提了這麽壹嘴，老爺子沒反對！”
　　林美茹頓時大喜過望。
　　只要老爺子沒反對，這事基本就板上釘釘了。
　　老劉家在此番政治博弈之中大獲全勝，也該有些好處落到劉成家的頭上。沒有劉偉鴻那篇文章，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結果呢。
　　“慶祝慶祝，就得好好慶祝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