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中恨

　　靜靜聽著父親的話。
　　江寒的心中了然，果然如此！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妳的母親她不止是‘寒青氏’的弟子，而是‘寒青氏’族長之女，我們的事情她的父親並不知曉，家族聯姻，‘寒青氏’給妳的母親安排了壹門婚事，對方是雪神殿另外壹氏族‘雪青氏’的老祖宗之子。”
　　“妳母親誓死不從，然宗族意誌不可違背，這壹切無可逆轉！”江正的眼眸中有著寒意：“最後關頭，面對血輪九域的考驗，那是壹條十死無生的路，妳的舅舅退縮了！”
　　“我，別無選擇，唯有練成此術，才有讓宗門重視的可能，才有讓這婚約改變的可能！”
　　江寒靜靜聽著，他能感受到父親當時的決心，能夠讓壹個龐大宗門都無人敢入的考驗，其中兇險可想而知，而父親，或許也猶豫過，卻沒有第二條路。
　　“終於，我出來了，我修煉成了《刀源術》，我成為整個大周帝國千年以來第壹個從血輪九域中活著出來的武宗境修行者。”江正的聲音很冷：“可惜，我終究是將自己看的太高了，即使我再三請求，即使妳母親哭泣不止，也無法改變結局。”
　　“出嫁那壹日，紅妝十裏，雲霞百丈，千艦齊發，兩大超級氏族的族長嫡女聯姻，那是何等盛景。”江正輕語道：“他們將我囚禁在了天青海，還妄想著用役人卷軸將我奴役，繼續為他雪神宗效力。”
　　江寒的眼眸中也是殺意滔天，雖未親歷，父親說的也都壹句帶過，可他同樣能感受到父親當年受到的屈辱。
　　“修煉秘術後，我神魂強大無比，那卷軸對我根本無效，可我卻假意被奴役。”江正繼續道：“當夜，那雪青氏的那老祖之子以為我已被奴役，還妄想羞辱我，竟令人將我帶到了他和妳母親面前！”
　　江正的聲音愈發冰寒：“壹個武宗圓滿，也敢如此挑釁我！”
　　“在那裏，我拔出了刀，那是我修成刀源術後的第壹刀，只壹刀，就將他斬滅了！”江正聲音很冷：“當時我就帶著妳母親，使用了壹件自血輪九域得到的空間類寶物遁去萬裏！”
　　“那壹夜，寒山峰震動，雪山峰震動，整個雪神宗震動，萬軍出發，殺入大荒，要捉我歸案！”白衣江正暢然而言：“可惜，他們只是徒勞。”
　　江正說的很是輕松。
　　江寒卻能想象父親當時所冒的風險，那是壹個龐大宗門中的兩大頂尖宗族，其中聖者級數的強者或許沒有，先天強者肯定眾多。
　　在那種環境下，父親所做的行為，對‘寒青氏’是赤裸裸的打臉行為。
　　於‘雪青氏’而言，老祖之子身死，這是何等大仇？如何和解？
　　壹旦被抓住，當場身死都是輕的，受煉獄折磨萬年之苦，並非不可能！
　　“我帶著妳母親，唯恐被抓回來，連夜逃入延州後，更是隱姓埋名，爾後化作凡人，花了兩年多時間才回到了江北郡，幸好我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我的身份和來歷，雪青氏根本就找不到我們，我們才安穩的在江北郡城呆了六年。”白衣江正輕笑道。
　　“再之後，妳母親就懷了妳，我們才回到了江氏山莊，再後來更有了妳妹妹，我當時已經不再奢望什麽了，有了妳母親，有了妳，有了妳妹妹，我還需要什麽？我覺得可以壹直這麽安穩平靜生活下去了。”
　　江寒默默聽著，他明白，父親敢於出去冒險，費盡心思也要拜入大宗門，心中肯定是渴望著成為強者。
　　歷經千萬艱險，終於得到壹門絕世秘術，擁有了崛起的底氣。
　　可命途多舛，由於種種因素，因為家人，他卻過上平靜安穩的生活，但最終，即使這樣的微小願望也難以實現。
　　“寒兒，我的記憶止於此，再往後的事情我已不知曉，不過我冥冥中有著感應，我的本尊似乎已經死去！”江正緩緩搖頭：“但，按照我的預計，妳母親不至身死，怕是被‘寒青氏’的人抓走的，若按‘寒青氏’的族規來判，妳母親應該會是被關進‘天青海’囚禁，罪責加重就是被鎮壓在‘洞庭淵’之中。”
　　江寒聽著，他知道，這些訊息只有父親才知道，自己將來要去救母親，就必須了解。
　　“雪神宗，那是雪雲聖者開創的宗門，在大周帝國中的地位中都極高，而‘寒青氏’，則是雪神宗中的壹強大宗族，族中有著化神境的強者存在，而對於‘雪青氏’，我並不十分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壹個比‘寒青氏’更強的宗族。”
　　“寒兒，妳能見我，證明妳已經成長為了真正的強者，不論過往發生了什麽，我和妳母親的結局是什麽，我們都不後悔，不論妳做出什麽選擇，我都支持。”白衣江正輕聲道：“我作為父親，我只希望，妳能夠冷靜，在實力不夠之前不要冒險，我和妳母親都只願意妳和妳妹妹能夠好好活著，好好活下去。”
　　“父親，我會照顧好妹妹，我會好好照顧他，我會將母親救回來！”江寒道，看著眼前虛幻的父親化神虛影。
　　“原本，我還有許多事情，還有許多告誡，想和妳說，說我的故事，說我和妳母親的故事！”白衣江正輕聲低吟：“可是，當我真正見到妳，我就明白，我若已死去，又還有什麽不舍？”
　　江正輕輕伸出手，在江寒的神魂之體臉龐上輕輕拂過，笑道：“寒兒，妳已經長大，這個世界的未知，這方天地的精彩，終究需要妳自己去了解，我，終究是無法去見證妳成為那大地上的巔峰強者！”
　　“我本虛幻，既已完成使命，又何必強存！”
　　江寒的眼眸壹動，不由狂嘯而出：“不！”
　　嘩嘩！
　　那壹席白衣的江正笑著，整個虛影仿佛被壹卷風吹拂而過，化為了無數的雪白碎片，繼而消散在了江寒的心神識海中。
　　這朦朧的心神識海中，只留下了江寒壹人。
　　“父親，父親！”江寒低吼。
　　可這四方，哪裏還有任何蹤跡？
　　緩緩睜開眼眸，江寒的眼中依舊有著殺意湧現，右手將這枚玉簡死死抓在了手中，甚至有著青筋顯露出來。
　　心中恨，起狂瀾！
　　“父親，我壹定會將母親帶回來的，我壹定會好好照顧妹妹！”江寒仿佛喃喃自語，又似乎是對自己的警戒。
　　猛然，江寒的眼中露出了壹絲殺意：“青州雪神宗？寒青氏？雪青氏？都該死！”
　　“父親，妳會等到的，終有壹天，我會殺上寒山，將所有傷害過妳們的人，全部殺掉，他們壹個都跑不掉，壹個都跑不掉！”江寒輕輕自語，看著手中的這枚晶瑩玉簡，眼眸中有著絲絲淚水。
　　心念壹動，絲絲淚花瞬間蒸發，江寒站起了身來，伸手將在壹旁睡覺的小盤跑了起來。
　　“哼~哼~幹嘛！”小盤的小短腿抓住江寒的手。
　　“回家！”江寒勉強壹笑。
　　稍微收拾好東西，壹步跨出，離開了山洞，微微辨別，朝著洪城的方向而去。
　　……
　　壹座無盡浩瀚的血色世界，彌散著無邊的血紅色氣流，其中有著壹座座廢墟古殿，上面有著無數的紋路，那腐朽的氣息散發而出，無壹不在述說著此地的古老。
　　在這血色世界中最核心處的壹處微塵中。
　　壹花壹世界，壹葉壹菩提，這微塵中，隱含著壹方洞天。
　　“哈哈哈，神念歸壹，妳終於圓滿了，妳確定，還要接受老祖留下的傳承，妳要知道，在妳之前已經倒下九位了，他們的天資才情個個絕世，論修為也要遠超於妳，妳還要繼續嗎？”壹位巍峨通體血紅色，宛若血色巖石的巨人仰天咆哮。
　　他的眼眸中宛若兩個火球在燃燒，有著無盡血色氣流在那火焰中誕生，爾後寂滅！
　　血色虛空，寂滅輪回，那可怕的威能震顫洞天四極。
　　“這壹路來，我有過畏懼嗎？要麽殺出去，執掌大千，要麽如同妳壹樣沈淪寂滅！”冰寒聲音響起，有著十死無生的決然！
　　“哈哈哈，不愧是老祖選中的傳人，果然不同以前那些懦弱的家夥！”巖石巨人怒吼道，聲音有著壹絲癲狂：“記住，妳現在是殿下，但妳要成王，那站在眾生之上，諸界之巔的王者，這壹生，妳註定孤傲，這壹世，妳註定天驕。”
　　“我未來的王，去吧！妳的仆人等待妳的歸來！”
　　“當妳從極獄歸來，當妳血河袍加身，便是成王的那壹刻，我血域諸國當奉妳為尊，去打開了塵封的界天，去征戰那浩渺萬界！”
　　“我們這壹族，已沈寂太久太久，沈寂到腐朽，沈寂到破敗，再沈寂，等待我們的，只有永世的滅亡！”
　　“唯有鐵血，才能喚醒昔日那無上的榮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