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風姿

雷雲彌散，百裏外，雲霓從療傷之中緩緩睜眼。
她望著那漸漸彌散的雷雲，輕喃壹聲。
“結束了麽？”
她眼中掀起復雜波瀾，在那雷劫浮現之時，雲霓便知曉，如此爭鬥已非她所能參與的了。
不論是霧玄還是她那弟子長青，皆遠超於她。
更何況這雷劫！
天妒之禁！
四字如山，壓在了雲霓心中。
修真界驚才艷艷之輩，乃至於龍鳳天驕，雲霓曾見過壹些。
但即便如此，在天妒之禁下，那些她眼中所謂的驚才艷艷的天驕，何等可笑？
甚至，在雲霓過往認知中，天妒之禁不過是傳說罷了。
而如今，天妒雷劫就在她面前，甚至，渡劫者便是她的弟子。
青出於藍？
雲霓自嘲壹笑，她何曾教導過秦軒半分。
她猶記得當初秦軒入門時，那滿頭蒼發，淡然面孔。
雲霓緩緩起身，她望著雷劫中心低空而行的身影。
“長煙，真是他滅了幻雲宗兩百余化神大修士？”雲霓轉頭，望著壹旁的長煙。
“是！”長煙輕輕點頭。
雲霓眼中的情緒愈加復雜了，非喜非憂。
就在這時，秦軒已經臨近。
他早已經恢復如初，不過身著的卻是地球上的服飾，在這秘境內略顯怪異。
秦軒走近，停下腳步，拜見道：“師父！”
他仿佛壹切都不曾發生過，更不曾看到雲霓眼中的復雜。
“霧玄死了！？”雲霓深吸壹口氣，盡力平靜道。
“嗯！”秦軒緩緩擡頭。
“妳，如今剛入化神？”
“是！”
雲霓心中微微壹顫，金丹境，殺霧玄，引天妒雷劫。
縱然是以她天雲宗宗主之女的身份與見識，此刻壹時間竟然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秦軒望著雲霓，也不言語，面色平靜。
“妳……”雲霓張了張口，最後壹轉話鋒，“我應該不曾有資格當妳師父了，出秘境後，妳若想，我可以將妳引薦給我父親！”
“幸好，妳拜我為師時間不久，我可以告知天雲宗我力甚微，不足以教妳！”
“想必天雲宗的弟子知妳所為後，也沒有什麽底氣去反對！”
雲霓輕輕開口，她於秦軒感情不深，只是太震驚了壹些罷了。
冷靜下來後，她做出了如此決定。
秦軒望著雲霓，也不打斷。
雲霓微微壹頓，再次開口。
“我不知妳身負何等傳承，但妳所作所為太過驚世駭俗，歸天雲宗後，恐怕壹眾長老與我父親會仔細調查於妳，若妳心中無愧，最好不過，若是入天雲宗有所圖謀，出秘境後，我可護妳離去。”
“離開天雲宗也好，歸於妳原本所在之地也罷！”
“妳我終究師徒情緣壹場，我不會害妳，更何況，妳於我、長煙有近乎救命之恩！”
“我雲霓實力或許不強，但終究也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
雲霓聲音愈加平靜，她註視著秦軒，但從始自終，秦軒的神情卻不曾有半點變化。
這讓雲霓略有失望，無論秦軒有所圖謀，還是真心入天雲宗，都不該如此平靜。
長煙在壹旁，臉上看不出什麽變化，只是眼中略有幾分苦澀。
她這位師弟，做的太過了。
待出此秘境後，整個北荒都要震撼，幻雲宗更不會放過他。
天雲宗也未必會護他，莫說秦軒剛入宗，對於天雲宗而言，壹個化神弟子，還不至於讓天雲宗與幻雲宗交戰。
化神境無敵，又能如何？
哪怕是元嬰境無敵，又能如何？
對於那些合道大能，大乘至尊而言，所謂化神、元嬰，事實上都是不足為道。
宗門利益前，個人生死更顯得如此渺小。
在兩女思緒復雜時，秦軒終於開口，神色平靜。
“師父，何須此言？”
“弟子出眾，對於師父也好、宗門也罷，應該都不是禍事，而是壹件大喜之事吧？”秦軒噙著淡淡的笑容，使得雲霓與長煙壹怔。
“我雖身負傳承入天雲宗，但之前我便曾回答過師父，弟子長青，入天雲宗只因敬仰昔日風姿，特此來拜師而已！”
“於天雲宗，長青無惡意！”
“於師父，師姐，長青更是恪守本分。”
秦軒輕輕壹笑，“哪有因為弟子出眾不凡，當師父的反而要棄之的？”
雲霓眉頭緊皺，註視著秦軒那雙平靜的眸子。
“非是棄之，而是自知！”
雲霓緩緩道：“以妳實力，我不足以為妳師，這點妳應該比我清楚！”
“至於敬仰我風姿？”雲霓淡淡的瞥了壹眼秦軒，“我心喜，但不會因這壹點心喜去誤妳道途。”
“修真之途，本就應放下情念，以妳百歲骨齡，應該更清楚這個道理。”
秦軒啞然失笑，有些哭笑不得道：“師父，弟子哪有什麽情念，弟子是真的敬仰師父風姿……”
他微微搖頭笑道：“更何況，以弟子而言，若論資格為弟子之師，莫說北荒，便是這墨雲星，也無壹人。”
秦軒略帶笑意的話語傳出，卻是讓長煙與雲霓壹時間啞口無言。
天妒天驕，跨越禁忌存在！
便是整個修真界又有幾人？
秦軒所言雖然聽似驕狂，實則兩人都明白，便是仙脈大宗，也絕對會視秦軒為寶。
雲霓眉頭愈加緊鎖，她註視著秦軒，“如此看來，妳非要以我為師了？”
秦軒笑意漸漸收斂，輕輕點頭。
敬仰風姿，豈是說說而已？
他猶記得，當年赤焰宗追殺，他萬裏奔逃，那壹襲天雲衣飄然而至，言退赤焰。
他猶記得，當初在霓峰，女子孜孜教誨，為其解迷惑。
他猶記得，有壹女子，曾為他入禁地，闖中土。
他猶記得，天雲宗覆滅在即，哪壹女子拼死護他，尋得生機壹線。
如此風姿，他秦長青，怎能不敬仰？
秦軒微微壹拜，“弟子長青，今生註定為師父弟子！”
話語平靜，卻讓雲霓心中壹顫，更聽到了秦軒話語之中的堅定。
她臉上的冷漠卸下，望著秦軒足足數十息不曾言語。
最後，她長嘆壹聲。
“妳，可想好了？”
“早已決定！”秦軒垂眸，眼中掠過前世壹幕幕，心中起波瀾。
雲霓怔怔的望著秦軒，隨後搖頭。
“妳這樣，師父壓力……”
“很大啊！”
雲霓露出了壹絲笑容，摒棄了所有雜念。
秦軒擡頭，望著雲霓。
“妳既如此，為師又能如何？”
雲霓沒好氣的瞪了壹眼秦軒，無奈道。
“為師又打不過妳！”
音落，長煙噗的笑出聲，秦軒更是不由莞爾。
雲霓轉身，望著這秘境天地，以及那天霄閣，天葫山。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