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生活

　　在2004年的6月底的某壹天，我再打小雨的電話的時候，被告知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當時我竟然有壹種失落的感覺。第二天我接到壹個陌生電話，是小雨。她告訴我她換了手機號碼。我問她為什麽，她平靜地說以後可以擺脫很多麻煩事情，我想她指的是黃毛。於是我很不識趣地問她現在是否還和黃毛聯系，她的答案令我很驚訝。
　　黃毛畢業了，在這個城市裏面沒能找到工作，只能回去考公務員。
　　我問她黃毛才大三怎麽就畢業了，那是否她也是讀三年？這意味著他們念的是專科。小雨耐心地和我解釋，原來黃毛那屆是最後壹屆專科，之後招進來的全部是本科。
　　我想小雨可以徹底擺脫了黃毛那個畜生。
　　2003年的9月，小雨來學校報名，是我開車去接的她。那天她母親也陪她壹起來，我就請她們壹起吃飯。在小雨的建議下，我們去了楓葉齋。吃飯的時候小雨媽媽拿出了三千元給我，並感謝我在小雨發高燒住院的時候細心照顧她。
　　發高燒？住院？我疑惑地看著小雨，只見小雨調皮地朝我眨眼睛。我會意，連忙謙虛壹番。小雨的媽媽是壹個很和藹的人，過度承受了撫育女兒的壓力使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但是這並不會對她給我的慈母印象有任何的影響。小雨母親很慈祥地撫摸著小雨的頭，拜托我在小雨需要幫忙的時候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她。我微笑應允。
　　“壹個善意的謊言，是嗎？”我靠著小雨學校草坪旁的圍欄笑著問小雨。
　　“她是我最敬重的人，是最偉大的母親。我不想讓她再為我的事情操心。”從我認識小雨到現在，我突然覺得這丫頭長大了很多。
　　有時候我在想，是否人真的是在挫折中成長的，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只有在挫折中才能加速成長。顯然這樣的結論不完全正確，我認為挫折在讓人成長的過程中同樣在發掘人自身的善良，這就是我現在看到的小雨。
　　2004年，我剛從老家過完年回來就接到小雨的電話，她希望我能到她們家玩。因為工作的關系我沒有去，而小雨給我帶了她們家鄉的特產。
　　另外，我的家從小雨大三時開始就時不時熱鬧壹下，因為小雨的室友或者同學過生日、聚會，都會拜托小雨讓我同意他們到我家來。小雨他們成了我家裏的常客。對了，他們走的時候偶爾會從我廚房裏面搜刮方便面，導致我不得不經常多買些。
　　有壹次我在想，我的廚房什麽時候租給小雨和她同學算了，只要她們能做好吃的飯菜給我。當然，只是想想。
　　在之後和小雨的聯系中我始終沒有提她將來可能不能生育的問題。
　　上個禮拜，小雨給我電話說她大三了，要實習了。問我是否可以幫她在公司找個地方實習。我想到了我們部門，和同學老爹、叔叔說過後，他們認為壹個學金融的女孩子可以來我們部門實習。
　　這兩天她在考試。再過兩天……小雨就是我們公司的壹個實習生了。
　　“自從她走後，我還是第壹次發現妳如此關心壹個女孩子。”老同學得知他老爹同意這事後感慨。
　　“做得像壹個哥哥嗎？”我反問他。
　　“有時候我在問自己，和妳壹起念書的時候為什麽我就沒有發現妳這麽善良呢？”我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看妳少有在我面前這樣嚴肅，不習慣。”我扔給他壹支香煙。
　　老同學出奇地沒有接過就點著。
　　“如果我是妳，我不知道我會怎麽做。即便我做了，我也不能肯定我是出於什麽目的。”
　　正如他所說的，有時候人的行為是很矛盾的，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去做某些事情。幫助小雨或者僅僅是因為當時她的那個惹人心疼的眼神，僅僅是壹個眼神而已。
　　人和人的相識相知很多都是巧合，若說機緣，也未嘗不可。就如同將來發生的事情，現在誰都預料不到。
　　“小雨，今天妳能來我家嗎？……”
　　我想另壹個開始以這樣的方式比較合適，我預料著事情的開始卻不希望事情的開始如我預料的壹樣。
　　“哥，我剛想給妳電話呢，怕打擾妳。我剛考完試，現在閑了呢！”小雨打斷了我的話，小雨的聲音顯得格外輕松，仿佛是大戰以後的寧靜，“這段時間我都在看書，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妳都不給我電話鼓勵我……”
　　“小雨，我這不是怕影響妳嗎？”這是我的實話。
　　“哥，妳下班來接我，我請妳吃飯！”看來小雨的心情確實很好，這讓我想到了我的大學生活，當初考完的時候心情大概也是這樣的。
　　“嗯，好吧。”
　　“好了，不和妳多說了，我們要出發了。”電話裏傳來別人催促的聲音。
　　“哦？出發？去哪裏啊？”我突然發現我的問題很多余，感覺自己管得太寬了。
　　“嘿嘿，剛考完試當然要輕松壹下。今天和同學壹起出去逛街。”逛街，我想這是女孩子永遠也不會厭倦的事情，但對我來說陪女孩子逛街真是噩夢，“哥，妳要不也來啊？”
　　“不，不了，今天我比較忙，更何況我還在上班呢。”聽到要我陪她們逛街，盡管知道小雨是隨便說說的，但我還是本能地拒絕了，“對了，這兩天天氣很熱，出去的時候註意不要中暑了啊。”
　　“知道了，那不多說了，她們在催了，拜拜。”
　　小雨掛斷了電話。
　　我拉開辦公室的窗簾，看著早上十點就已經很烈的陽光，不禁搖了搖頭，看來小雨她們的興致遠非這點炎熱所能阻擋的。
　　但不管怎麽說，我打這個電話的目的終究還是沒有達到。晚上和小雨壹起吃飯，我想或許可以到時候再說了。
　　很多時候我們會感覺到周五工作的時間是過得最慢的，因為我們總是存著壹種企盼的心情。中午，總裁助理同學照例找我壹起吃飯。由於以後可能會經常寫到我這個同學，所以這裏用“四眼”來稱呼。其實他在學校的時候是有綽號的，但是不方便說出來，由於他工作後壹直架了副樹脂黑框眼鏡，所以就叫他四眼好了。
　　公司在的寫字樓是有食堂的，但是那裏的飯菜不怎麽好吃。天氣很熱，於是只能將就了。
　　“下個禮拜的實習生就是上次那個叫陳雨的小姑娘吧？”四眼在和我商量了下周末的活動後問。
　　“嗯，是的。妳上次在醫院見過的。”我吃著飯，漫不經心地回答。
　　“那她什麽時候來？”
　　“不知道，這妮子剛考完試，估計想放松幾天。這不今天和同學壹起逛街去了。”我把小雨的事情和四眼說了。
　　“她快畢業了吧？”
　　“嗯，還有壹年，今年剛念完大三。”
　　“呵呵，那應該好好享受壹下暑假生活，以後工作了就沒有這樣好的時光了。”四眼似乎很感慨。
　　“哦，估計學校要求他們暑假實習吧。說真的，沒有壹定的社會工作經驗以後工作很難找。”
　　“她來實習做什麽呢？”我發現四眼今天特別關心小雨來實習的事情。
　　“來了再說好了，怎麽，妳有什麽事情需要她幫忙嗎？”說真的，小雨來實習我還沒有想好讓她做什麽。
　　“哈哈，我有什麽需要她做的話壹定先向妳申請。”四眼幽默了壹把。
　　“妳知道，有些事情……”四眼是我最好的朋友之壹，但是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和他說。
　　吃過飯，我和四眼照舊到公司的吸煙區去做神仙了。
　　“妳剛才想和我說什麽？”四眼對我前面說的半句話還是耿耿於懷。
　　“哦，本來是想說小雨來實習，從學校到公司上班不方便，看妳能不能弄個宿舍給她。”我胡亂說了個理由，但是突然想想這宿舍問題還真的很重要。
　　“嗨，就這事啊，妳還吞吞吐吐做什麽。這個好解決，在員工宿舍安排壹個房間不就好了？”四眼吐了口煙，把香煙掐滅，隨即又抽出壹根點了起來。這小子飯後起碼要來兩根。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小雨給我打了個電話，她說她們正在麥當勞，還告訴我今天她們買了很多東西。我知道小雨平時是比較節儉的，壹般同學出去吃飯，除非全部是女孩子，否則總是不需要她們女孩子掏錢的。要說小雨請男的吃飯，我估計就數我最多吧。有時候我覺得小雨還是挺犟的女孩子，因為很多次她請我吃飯，我都說我來付錢，她都嗚嗚半天，非說是她請我吃。後來我聽她說要請吃飯，就盡量挑些物美價廉的地方，甚至有時候索性在KFC或者麥當勞，這樣壹旦她壹定要付錢，那我也就讓她付了。
　　小雨曾經在考試前和我說過考完她要放松壹下，況且今年暑假她的很多同學也因為實習而不回去了，所以都在最後壹個月積攢了壹小筆錢，打算考試完畢後“腐敗”壹下。
　　小雨告訴我，由於很多學生都考完試了，公交車上人很多，不是回家的就是和她們壹樣出來“腐敗”的，所以她們特別向往我的車，當然，還有我這個司機。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因為這樣的事情已經有過很多次了，說是讓我陪她們逛街，其實就是讓我當她們的司機。
　　我問小雨今天都買了些什麽，其實不用問就知道，果然小雨報出的不是衣服就是褲子、裙子和鞋子，或者就是小首飾。但是我知道，她們女孩子，尤其是學生，壹般都是到小店裏面去買，盡管說是買了很多，但也花不了多少錢。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給小雨打了個電話：“餵，小雨啊，妳們活動得怎麽樣了？”
　　“我們都累死了，走不動了，東西也多。妳下班了啊？要不妳來接我們好嗎？”看來我還是逃脫不了司機的厄運。